宫斗也疯狂Ⅱ:都怪反派太优秀

1

“今日是你的生辰,快过来许愿。”

容斐婴被一大群人簇拥着,灯火影绰,张张皆是笑脸。

她被这情绪感染,心头也跟着涨满了欢喜。

有些含羞带怯地看向光影至明之处,容阙一身大红礼服浅复深,逶迤层叠如盛放的大朵牡丹,透着那么十足的喜庆。

她忍不住嫌弃这是哪个师傅的手艺,将喜服裁做的如此难看,多亏她家小皇叔底子好,穿什么……等等,喜服?

容斐婴霎时有一种长征走到尽头,看到旭日东升之感,浑身充满了力量,激动看着容阙,“你怎知道我的愿望是跟你成亲?”

容阙只笑而不答,眸色深深无比缱绻——他只要不开口说话的时候都很缱绻。

容阙向她伸长胳膊,手中握着喜绸簇成的大红花,容斐婴喜滋滋接过另一头,红红火火恍恍惚惚,随着容阙被众人群星拱月,拥着朝外走。

临门一脚,容斐婴心中一凛,想起个关键的事情,“慢着——我还不能出门。”

周围喧嚣一滞,众人齐齐看着她。

容斐婴:“我今天起来还没洗头!”

不待众人如何反应,她先把自己吓醒了,睁开眼看见帐顶绣着的撒花银丝绣,才松了口气,原来是个梦。

松口气之余还有些失落。

俗话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……不是,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梦中场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实现。

正惆怅,一点冰凉点在她眉心,容斐婴回神,见容阙一身朝服肃整站在她床头,居高临下,凝眉审视,见她睁开眼睛,才将手指从她额头撤回来,有一说一地道:“也没受凉,怎么还说上胡话了呢?”

容斐婴:“我说啥了?”

“你说你要洗头。”

容斐婴:“……”

想了想,不死心,问道:“那我还说别的了没有?”

容阙的目光顿时有些偏移,尽量不动声色移向别处,仿佛对脚下的地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道:“没有了,起床上朝。”

容斐婴往被子里一缩,“小皇叔今日是我的生辰诶,一国之君的生辰诶,生辰你没有表示吗?”

容阙:“生辰快乐,吾皇万寿无疆。”

“……”容斐婴一口老血差点呛死自己,“我的意思是,生辰也不给放假吗?啊?我的小皇叔?”

容阙不假思索,“嗯,不给。”

“……”容斐婴自强不息,把血咽了回去,身残志坚地道:“那我现在开始着凉发烧还来得及吗?”

磨磨蹭蹭,磨磨蹭蹭。

容阙后退一步,目光冷冽,果然缱绻什么的都是她做梦。

容阙道:“五。”

容斐婴一个腾挪跳下床。

容阙:“四。”

容斐婴闪电般抓过守在床边的小如意手中的龙袍。

容阙数到一,容斐婴准确无误降落在他眼前,穿戴整齐梳洗完毕,还给自己涂了个艳红艳红的唇脂,打眼看上去,一点不像是能吃小孩的。

“我准备好了小皇叔,”容斐婴笑眯眯,“今日也是爱你的一天哟,么么哒。”说着,“血盆大嘴”撅过来。

容阙闪得很利落。

容斐婴:“……没情调。”

兴冲冲去上朝,后头跟着一干被摄政王和陛下恩爱日常闪瞎眼的宫人。

2

朝堂巍巍,文武大臣分站两列,气氛肃穆。

容斐婴漫长地打了个哈欠。

“容臣死谏。”年太傅忽然出列,他身为三公之一,位高权重不说,年纪还大。

年纪大表示食古不化,说话难听且语速缓慢,跟新生一代小年轻代沟非常深,非但如此,他跟先皇还一个想法,既觉得容阙是个人才又是个隐患——容斐婴年纪小立不住场子他就是个人才,年纪到了要亲政,他就是个隐患。

容斐婴一看见年太傅就头大,听他说要死谏越发头大,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憋了回去,憋出两眼泪花,就这么凄凄惨惨戚戚看着年太傅,楚楚可怜,若仔细看,目光还有点绝望。

这等形容看在太傅眼中,就是容阙那竖子定然又欺负陛下了,陛下有苦难言,陛下太难了。

年太傅一颗丹心恨不得立刻照了汗青,严谨地道:“若是老臣没记错,今日是陛下二十二岁生辰吧。”

容斐婴愣一愣,大方挥手,“哎,太傅见外了不是,朕是个明君,这大喜的日子就不收礼了,太傅若是非要送,朕喜欢城南新开那家胭脂铺的进口香粉,要暖调白皙色,谢谢您嘞。”

太傅的优点之一,就是从来不接女帝的话茬,任你如何插科打诨,他自巍然不动,稳得一批。

年太傅道:“先皇留有遗诏,陛下自二十岁起,若是能力相当,便可亲政,不知道陛下还记得么?”

“不记得啊,”容斐婴纳闷,“父皇不是留有遗诏,让小皇叔辅政十年吗?”

“哦,不错,留给陛下的是这么说,先皇为了保险起见,还给老臣们留了第二个版本,诏书在此,陛下请过目。”

容斐婴接过诏书匆匆一览,算是开了眼界了,“我父皇他竟有两派手法,他的人生真的好飘忽啊,他不累吗,等等,照此发展他不会给朕来个诈死吧,”想到这里不禁产生了深深地担忧,“来人啊传朕旨意,去趟皇陵,把先皇的棺材板子给朕按住喽。”

“那个太傅啊,您看,”容斐婴转圜道:“朕觉得自己还是不行,德智体美劳发展的不够全面,不如这样,让小皇叔再辅佐朕两年。”一想起那堆成山的折子就忧愁,美男在侧尚且不爱批,若是让她从此以后独自面对折子山,那生活还有什么乐趣。

“我不要你觉得,我要我觉得,这是三公共同商议的结果,陛下近些年越发果敢决断众臣都是看在眼里的,您就别再谦虚了,摄政王也是时候还政于陛下了,王爷你说是不是啊?”年太傅无缝衔接,将炮火转移阵地,双目炯炯,看向容阙。

容阙语调轻快,“太傅大人所言极是,既然是先皇的遗诏,便由陛下决定吧。”

容斐婴:“……”甩包袱甩得倒是快。

她咬牙切齿,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:“容阙你把笑容收一收,你那开心都写在脸上了。”

天知地知,容阙巴不得早日弃笔从农,远离云宫找个山清水秀之地养老,越早越好。

看着他消瘦的背影,容斐婴犹豫了,在心中反复思量,看到了夜市小吃和无数斗鸡遛狗的日子正从自己眼前飞走,它们都有个共同的名字,叫自由。

她的自由啊,哭唧唧。

最后她一咬牙,拍板,“行吧,既然太傅与小皇叔都无异议,那朕也……没有异议。”

年太傅大喜,“陛下英明。”

容斐婴瘫在龙椅上无力挥手,“别扯那没用的,退朝让朕静静。”今天这个朝上的她元气大伤,感觉自己不能好了。

岂料年太傅又从袖中掏出一封先皇遗书,“既然陛下答应亲政,那想必也答应成婚了。”

3

“先皇留有遗诏之二,便是要陛下答应亲政之后即刻成亲,尽早诞下继承人,确保我大齐血统不被混淆,如此下去我大齐方可江山永固。”老太傅三言两语,将容斐婴结婚生娃一系列之事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
容斐婴一脸懵,非但是她,连容阙也意外了一下,两脸懵,所以说先皇这波操作不可谓不秀。

帝花之秀。

容斐婴嗤之以鼻,“太傅您上辈子是俄罗斯套娃吗?这一套一套的,还有完没完了?”

年太傅:“老臣不敢,只要陛下答应老臣所求,这便是先皇最后一道旨意。”

容斐婴:“倘若朕不答应呢?”

年太傅刚正不阿,“倘若老臣手中有‘命途与共’的解药呢?老臣虽不知那是什么,但是先皇说,陛下知道就够了。”

容斐婴霍然起立,开始挑案前哪块玉玺更趁手,十分想扔太傅脸上。

太傅丝毫不慌,“陛下息怒,还请陛下好好想想。”

容斐婴:“退朝。”

“高官子弟,名门贵胄,陛下想嫁谁都成,只要优秀。”

容斐婴点点头,和颜悦色,恰巧是她怒到极点的表现,“朕刚才是不是说了要退朝?”

年太傅高呼:“陛下!”

其余众人集体沉默,貌似看见无形的火花在空中刺啦作响,火药味十足,齐齐默契后退一步,离年太傅远了一点。

容阙将一切收在眼中,干咳一声,提醒女帝适可而止,待会儿下不来台就好了,容斐婴与他对视一眼,忽然逐颜一笑,容阙便知道大事要不好。

只听容斐婴道:“嫁谁都成,那朕嫁容阙成不成?”

众臣听完,顿时又后退一步,离门近的甚至想迈腿跑了算了,不如回家卖红薯。

年太傅:“陛下别闹。”

“朕从来没这么正经过,想必种种小道消息各位平时也没少听,如今听听官宣怎么样,”容斐婴清清嗓子,一指容阙,“你们都给朕听好了,容阙他不是皇族血脉,跟容氏一脉半点关系也没有,之所以换个身份在朕身边是为行事便利,如今既然要归政与朕,自然要恢复本来身份,况且朕与他,早已……唔!”

容阙捂住她嘴,无视底下众人快要瞪瞎的眼,云淡风轻地道:“陛下发烧说胡话了。”

直到他拖着容斐婴走,年太傅都没能从中回过味来,一脸“女大不由己”的沧桑,“陛下小时候多乖一孩子,如今看给那乱臣贼子蛊惑成什么样了,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往外说,她是不是还要说与那贼子早已两情相悦啊?扯淡!”

老太傅拍着大腿痛心,“美色误国啊美色误国,所以说当臣子的长得不能太好看。”抬头看见兵部窦侍郎在眼前晃荡,即时说法,“看,都长成窦侍郎这样的,社稷就安全了。”

窦侍郎:“艾姆艾姆披。”

旁边有知情者大气不敢出,好不容易有英勇无畏不怕死的,上前试问,“太傅大人,如果是陛下与摄政王两情相悦是真的呢?”

年太傅气呼呼,“那她就永远别想拿到解药!”

4

“要不是看他是个老臣又对大齐忠心耿耿的份上,朕早把他打发回乡养老了!”

回宫路上,容斐婴怒不可遏。

容阙走在她身旁,将她跳脚跳歪的发冠伸手扶正,温柔地道:“嗯,可惜你不能。”

“他以为他是谁啊,竟对朕的婚事指手画脚起来了!”

容阙:“也就是一品大员,先皇帝师,三朝元老而已。”

容斐婴捂着胸口,“扎心了小皇叔。”

容阙朝她微微一笑。

容斐婴默了一默,哭丧着脸道:“怎么办啊,那个解药我想要。”

容阙道:“我知道。”他又道:“若我劝你不要,你肯听吗?”

容斐婴摇摇头,倏而远离容阙,一把将他推出去几丈远,“那什么,要不我们先分个手?”

容阙无言好久,才道:“清晨时候分明在梦中还嚷嚷着死活要嫁给我,一上午没过完,就要同我分手,果然伴君如伴虎。”

……

年府。

老太傅午睡起来打了套太极,本来被女帝气到心梗,听完下人汇报神清气爽,感觉还能向天再借五百年。

“容阙当真跟陛下闹掰了?”

下人肯定地道:“属下亲耳听见摄政王说伴君如伴虎,语气很悲怆。”

年太傅红光满面,直奔御书房,殷切看着容斐婴,“掰了好掰了好,早掰早解脱,掰出去的摄政王泼出去的水,想想这些年,他对你吆三喝五和无情压榨,以及对我大齐江山的觊觎……”

“还有对我美貌的掠夺。”容斐婴适时补充。

“这个……关于美貌……孩子我实话实说,谁比较吃亏还不一定。”

“不要那么较真,”容斐婴拉着太傅的手浪子回头,言辞恳切真情实感,“太傅说的都对,容阙狼子野心,简直就是个反派,朕从此跟他势不两立。”

太傅甚至有点热泪盈眶,孩子还是个好孩子,大齐未来有希望。

容斐婴爽脆利落,一早准备得当,从案子底下搬出一摞花名册,“来都来了,太傅阅人经验丰富,助朕选个夫。”

随便一翻随便一指,“沈太尉之子沈一帆如何?”

“不好,”太傅一口拒绝,“此人品行不端正,自私自利爱占小便宜,不大气。”

容斐婴在此人名字上打个叉,下一个,“御史大夫家二公子呢?”

年太傅:“此人是个结巴,没有歧视结巴的意思,但陛下你懂得,娶了陛下将来难免要社交,况且此人腼腆,拿不出手。”

“哦。”容斐婴点头,画叉,继续问:“太史令长子呢?”

“太丑,虽然以貌取人不合理,但是为了祖国下一代着想,还是算了。”

“哦,梁王的外甥?”

“好色,忒好色,小小年纪竟是帝都数家青楼的VIP,什么会员卡都有。”

……京兆府尹之子太矮,上大夫之子好赌,学士之子对女的不感兴趣……

一下午下来太傅望着满纸红叉,绝望了,“我人才济济的大齐啊,怎么就没个合适的好男儿呢?”

容斐婴贤淑往旁边一坐,善解人意地道:“太傅不要过于焦虑,实在不行朕也能凑合。”

“那怎么成。”太傅斩钉截铁。

“这不是年纪到了吗?朕虽然是个朕,说到底也是个女孩子,女孩子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便该老老实实嫁人,相夫教子三从四德……”

年太傅愠怒打断她,“陛下不要过于迂腐,孰不知这世上没有该成亲的年纪,只有该成亲的感情。”

容斐婴暗中白眼翻上天,心道:“道理你这不是都懂么?”脸上仍旧笑嘻嘻,“那太傅您说朕该怎么办?”

恰在此时容阙一脚踏进门,身披夕阳余晖,清风盈袖明月入怀。

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,看了一下午歪瓜裂枣的年老太傅眼睛放在容阙身上有些拔不下来,十分痛恨但又不得不承认,“一表人才啊一表人才,可惜是个反派。”

5

容阙是来跟容斐婴告辞的。

容斐婴可以说是非常冷淡,不甚在意挥挥手,巴不得容阙快走,“那朕就不送小皇叔了,趁着天没黑小皇叔尽早离宫为好,晚了朕还得着人送你,多给朕添麻烦。”

容斐婴边说,小心肝边抽抽,眼中写满了“我不是我没有这不是我”,期望容阙能给个眼神她。

岂料容阙并不与她对视,眼神交接失败,他低眉颔首,回以同样的冷淡,“臣遵旨。”

完了,当小皇叔自称“臣”。

容斐婴朝身后侍立的小如意打个手势——去问问苏盟主上次他使的那个金丝檀木的搓衣板还有没有,给朕也备一个吧先。

虽是如此戏还得接着演,于是容斐婴愈发语气逼人地道:“还望小皇叔离宫以后少出门多在家静思己过,想想那些年你都对朕做过些什么。”

这次容阙还未说话,太傅先看不下去,一巴掌糊在容斐婴手上,“你对王爷态度好点。”

容斐婴:“?”

容阙:“……”

气氛静谧一瞬,略显尴尬,年太傅拿出自己毕生在官场摸爬滚打出来的不要面部表皮的经验,倚老卖老地道:“谁还没个情不自禁的时候了?”

容阙一旦不是摄政王,威胁立时少了许多,年太傅换个角度看待他,如玉壶里看冰魄,忽然觉得这小伙子挺不错。

何止是不错,娘的也是太出众,看看人家是怎么长得。

容斐婴把咧到耳根的偷笑收回来,对容阙,“既然有太傅为你求情,这次就算了,你还不快走?”

容阙走了。

容斐婴开始在心里循环播放“一万个舍不得”。

痛心疾首。

年太傅目送容阙远去,竟有些依依,容斐婴突如其来一声欢呼差点把他送走,回过头去看兴高采烈的女帝开始撕奏折。

“终于没人管着朕了,这感觉不是一般的爽,来太傅挥舞起你的双手,跟朕一起庆祝!”

纸屑漫天,太傅被动挥舞双手,一脸莫名,“这是为什么?”

“太傅您可不知道,容阙那厮平日里管朕有多么严厉,当日的折子非要求朕当日毕,‘勤政爱民’四个字朕都听腻了,要求朕敬岗爱业也就算了,还管着朕的业余生活,既不许朕宫外逛街也不许朕内廷遛狗,搞得朕的逗逗差点抑郁,朕早就想将他撤走了,谢谢太傅成全朕,从此朕天高任鸟飞,海阔凭鱼跃。”

容斐婴激动握着太傅的手,改革春风吹满面,“您老一定是父皇派来拯救朕于水火的,再次谢谢太傅,感恩,朕要当个无拘无束的昏君,来人啊,酒池肉林给朕造起来,小哥哥们给朕找起来……”

年太傅不淡定了,“你你你……”

“挺住别晕啊太傅,朕还没说完,朕还要在我朝推举上一休六制度,早日实现全民不上班的大康生活,既然小皇叔走了朕只好跟您商量了……哎哎哎,太傅你这么着急是去哪?”

年太傅把脚一跺,悔不当初,没想到陛下竟是这样的陛下,心力憔悴,“我看看摄政王走远了没有,我去把他请回来。”

“这不好吧太傅,今晨是您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拿出了父皇的旨意,让小皇叔归政与朕,如今搬起石头再去砸自己的脚,到时候您这老脸往哪搁?”容斐婴不慌不忙。

太傅不愧是太傅,当即道:“脸这种东西,大是大非面前,向来是可有可无,先前是老臣看走眼,以为陛下是个成熟的陛下了,如今看来国不可一日无摄政王,陛下你放手,你都酒池肉林小哥哥了,就不要拦着老臣。”

容斐婴道:“哦。”放了手,阴恻恻地道:“太傅别忘了,容阙可是个隐患。”

“老臣现下觉得再没有比陛下更大的隐患了。”

“太傅今晨还夸朕果敢决断。”

“……臣年老昏聩,看走眼了不行吗?”

“行。”容斐婴扯着他重新坐下,“但是您说得对,朕确实也该找个人成亲了,不瞒您说朕现在相当恨嫁。”

重新搬出一摞花名册,“来,继续挑,挑不出个人来今日谁都不许走,太傅把眼神收一收,昏君都是这么不讲道理。”

年太傅:“……”他算是看出来了,容阙一走这丫头就是个王者,于是默了默,“老臣现下觉得摄政王就很合适。”

6

“不然陛下考虑考虑容阙如何?”

容斐婴心花荡了漾,脸上板得死死的,嫌弃,很嫌弃,“不太好吧?”

年太傅一见她有所犹豫,急急道:“好,怎么不好,好极了,容阙他不是皇族血脉,跟容氏一脉半点关系也没有,之所以换个身份在陛下身边是为行事便利。

如今既要归政与陛下,自然要恢复本来身份,陛下你是不是眼神不好,放着容阙在身边这么多年,竟然还没有同他两情相悦,老臣对你很失望。”

容斐婴犹豫、踌躇、不情愿,“容阙啊,让朕考虑考虑……”

太傅暴躁了,像个年轻人一样的暴躁了,“我阙这么优秀的人陛下你还在犹豫什么,当然是不加思索追上去啊,”利落掏出一事物怼给容斐婴,“哎哟我这暴脾气,解药给你,拿着快走!你不去我可就去了。”

“好嘞。”容斐婴笑得比蜜甜,抄起解药提裙摆开蹽,匆忙的步伐透着喜悦。

年太傅老怀欣慰,心满意足。

她走后良久。

年太傅:“……”

年太傅:“……”

年太傅:“……”

年太傅回过味来,看看左右,“我……是不是被陛下给套路了?”

左右宫人向他投去同情的眼神。

小如意道:“回太傅大人,陛下说了,到时候她同王爷大婚,一定请你喝天下最好的喜酒。”说完提防看着这老人,唯恐他一个想不开再寻了短见。

却见他一动不动坐了一阵,目光在御书房巡视一圈儿,苦笑道:“看来陛下真的是长大了,容不得吾等再替她做主,如此也好,也好。”

这个天下,始终是年轻人的天下啊。

7

夜幕低垂,华灯初上。

一弯月莹莹。

容斐婴一手抄金丝檀木搓衣板,一手带解药来到“阙巢”,遍寻一圈儿不见容阙,只闻厨房传来阵阵响动。

一声巨响,之后飘散出滚滚浓烟。

容斐婴心中一凛,飞速赶过去,举起搓衣板准备降服刺客,却与从烟中冲出来的容阙撞个正着。

容斐婴当机立断拦在他身前,搓衣板横斜当胸,“小皇叔别怕,朕保护你,对方几个人?使得这什么烟雾弹。”

容阙闷闷地道:“没有别人,只有我一个。”

容斐婴:“……”

她道:“即便你心中有气,也不该炸厨房,不小心伤了自己怎么办。”

容阙边低头拍打身上烟尘,边随口问:“我为何要心中有气,又不是不知你在演戏,若是同你连这点默契都没有,又有什么资格言说要娶你?”

容斐婴点点头,习以为常地道,“你说得对,既然我父皇那人两面三刀,十年之约你自然也不必遵守,不如趁势卸任,好好在家休……”募然住口,眼珠子差点脱眶,“你刚才说什么?!你要娶谁?”

“我近来想明白了许多事情,人生不过匆匆几十载,什么连顾随都有勇气浪迹天涯,我又何必墨守成规。当然,”容阙道:“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。”话音刚落容斐婴就黏在了他身上,撕都撕不下来的那种。

直到容阙将“炸厨房”的成果摆在她面前,她尚未从巨大的喜悦中回神,只顾着坐在桌前傻笑,“嘿嘿嘿,我不是在做梦吧?”

容阙弹了弹她脑袋,容斐婴吃痛,“好的我不是在做梦,”看着面前的碗,碗中的面糊状物体,“这是啥?”

容阙神色不自然地道,“长寿面。”

容斐婴惊喜道:“天呀这竟然是碗面。”

“不吃就算了。”容阙劈手来夺碗。

容斐婴连忙将碗双手抱住,“小皇叔,你都不是摄政王了,怎么还是这么冷傲。”

经她一提醒,容阙有些无所适从,“是啊,我如今什么也不是了,突然之间闲下来,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,看来只能闲云野鹤,四海遨游,种种花养养鸟,再养上几只猫……”

容斐婴快羡慕哭了,“喵的凭什么,这样的生活我也想过。”悲愤地道:“不可能,你既然娶了朕,便是朕的人了,从今以后朕的就是你的,江山你来守,折子你来批,国事你来处理!”

容阙忍无可忍,“那你呢?”

容斐婴:“我自然是继续当个昏君,伙同大白他们逛夜市吃小吃,去青楼调戏小姐姐啊。”

容阙点点头,再点点头,从容站起来道:“这样啊,那么你我的婚事容我再想想。”

容斐婴笑着跟上去,搂住他臂膀,“其实还有个法子,小皇叔你要不要试试。”

“什么法子?”

“制造祖国下一代,然后把活都扔给他干,你我跑路。”

容阙假装没有听见,走的很仓皇。

容斐婴紧追不舍,“不要跑嘛小皇叔,时间紧任务重,三年抱俩你可以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