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斗也疯狂Ⅱ:大婚进行时

1

这一天风和日丽,温遥寻思自己得进趟云宫,与当今女帝陛下维系维系不存在的表兄妹感情。

温侯爷提上他心爱的小画板,盘算着快点去还能赶上女帝的午饭蹭一顿吃喝,一路风驰电掣,飞速踏过了数道宫门,走进内宫的时候,路遇苏月白。

“花魁留步。”温遥道。

苏月白:“……”

苏月白加快了步伐。

“前面那位凌傲风云的美男子请你留步。”温遥又道。

苏盟主百媚生地回眸一笑,停下了,友好等着温侯爷,日常温暖问候:“你又被木木给赶出来啦?”

温遥步子一卡,“骂人不揭短,我不跟你一道走了。”傲娇一收折扇,昂首阔步走在了苏月白前头。

奈何功夫不及苏盟主,顷刻被追上,苏盟主勾肩搭背他,“不要那么小气嘛,赶出来就赶出来呗,就跟谁没被夫人赶出来过似的。”

温遥一斜眉,“你这也是被赶出来了?”

“哦我没有。”苏盟主整一整衣领,浑身凛然正气,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,“我是我家娘子出门赏花未归,自己在家莫得消遣,于是来婴婴这里蹭饭哒!”

温遥:“……”

为何此人不要脸还能这么光明正大。

自诩正人君子的温侯爷不想再跟他说话,木着脸赶至上阳宫,险些被宫殿新添的装潢劝退。

旁边的苏月白也吓了一跳,特意退回去看了看殿外那块巨大匾额,确定是容阙常住的寝宫没错。

但是谁能来解释一下,那个大红大绿、农家乐与高贵奢华皇室风无缝衔接、异域风情与田园调调并存的装修风格是怎么回事?

动不动就要把屋子贴满宝石,铺满黄金砖的苏盟主都不能忍,抓着温遥问:“是我疯了还是容阙疯了?我一定在做梦吧?”

话音刚落容斐婴出现,在他俩身后站定,与他俩并肩看了一会上阳宫,经过半个月的锤炼已然是古井无波,分别按着她哥和她钱袋子的肩膀,沉着地道:“其实看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,人生嘛,总得学会将就。”

自从容阙从摄政王的位子退下来,容斐婴怕他劳碌惯了无事可做,一时间闲下来无法适应新生活,又不愿意他十分的劳累,因此那天斟酌了,大胆提议:“小皇叔若是愿意动弹,不妨把你的寝宫做主翻新一遍,当成你我将来的新房。”

横竖离大婚还有两个月,他慢慢悠悠地做,也来得及。

容阙思忖了片刻,踌躇道:“交给我?不好吧,我向来不管这些,其实不太擅长布置屋子,怕到时候成果出来你不满意。”

容斐婴当时以为他只是谦虚,很是不以为意,“小皇叔多虑了不是?你做什么我不喜欢?”

后来证明,当你习惯了一个人的优秀,就会下意识地忽略其他的很多东西。

为了表示对容阙充分的信任,容斐婴特意从头到尾对屋子翻新的进展没有过问。

倒是她身边的女官牡丹忍不住好奇去看了两回,回来仿佛受到了人生前所未有的打击,“陛下你真的不去看看吗?王爷他在糟蹋房子。”

牡丹收到了容斐婴白眼一个并严厉批评:“哪能有那么严重,不许诋毁我男人!”

直到半个月以后容阙请她验收成果,容斐婴站在殿门前足足呆立了半个时辰,愣是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的震撼。

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,太美的承诺只因为太年轻……

容阙在她身边,眼神黯淡,“我就说我不擅长此类事情。”

只这一下容斐婴心肝便直抽抽,还有什么比美人的心情更重要,她立即道:“谁说的,我看你就很擅长,擅长极了,啊你看这个装修风格。”

她迫使自己往前走了两步,昧着良心道:“这个装修风格沉稳大气,幽静中不乏优雅,热闹中带着精致,不凡脱俗,嗯,脱俗。”

说着双手比心,“小皇叔你好棒哦,我发现自己今天比昨天更爱你了呢,啵啵~”

容阙一笑,满意了,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
容斐婴心里流着泪,“特、别、喜欢!!!”

是故往后她一连在上阳宫硬是宿了半个月,才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异类成这样的新房。

此刻她已经能淡然看待任何打击,硬推着温遥苏月白两人进去,低声威胁:“待会儿见了容阙,你们俩就给我把这个房子往死里夸,听见了没?”

温遥一阵感慨,觉得这个装潢使得容斐婴都一夜之间成长了,作为艺术造诣甚高且审美正常的大触,一想到她今后要住在这种房子里,就对她产生了无比的同情,搜肠刮肚想安慰容斐婴两句。

只见容斐婴忽而把头转向他,“对了表哥,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?是被我木木又赶出来了吧。”

温遥:“……”一腔同情他不如去喂狗。

这时容阙从殿中出来,一眼瞅见他面色不善,不由道:“你……”

温遥怒了,“谁再说我被木木赶出来我就跟谁急!”

容阙点点头,“哦,原来你是被木木赶出来了。”

温遥:“……”

温侯爷梨花带雨看着众人,“我恨你们。”

2

一顿饭吃得可谓是宾不欢主欢。

桌子中央一只西域风味肉质肥美的烤全羊,被御厨整得外焦里嫩,容斐婴亲自持老长一把刀,细心片羊,不让旁人动手。

温遥与苏月白尤其感动,有生之年竟能吃到陛下亲手片的羊肉,这个丫头没白养,蹭饭还有意外收获,可喜可贺。

容斐婴挑着最好的羊肉片了好大一会儿,片得温侯爷苏盟主望眼欲穿,但见她将整盘好羊肉撒了芝麻抹了蜂浆,一股脑儿放在了容阙面前,“小皇叔,你吃。”

温侯爷苏盟主伸出去的手齐齐停在半空,尴尬,非常尴尬。

容斐婴善解人意,“哦,你们要刀啊,给。”匆匆一塞急忙扭回头,“小皇叔你不许弄脏了自己的修长玉手,以后这种粗活都放着我来,你只需要动嘴就好了,来,啊——”

温遥与苏月白:“……”

顿时觉得手里的馕饼不香了。

非但如此,就连半道杀进来的年太傅都看不下去,“我说,你们两个这样不腻吗?”

容斐婴与容阙异口同声,容斐婴:“不腻。”

容阙:“腻。”看着容斐婴受伤的眼神,“我说的是羊肉。”

容斐婴放心了,笑逐颜开,“那朕再让御膳房给小皇叔单独做几道爽口小菜。”

单独。

年太傅忍无可忍,一道文书摔在女帝面前,“加急的!”

女帝瞄了一眼文书的薄厚,“太长不看,小皇叔来给朕总结一下中心思想。”

容阙无奈,拿起文书扫了一遍,“没什么,楼兰王听闻陛下即将大婚,特遣使臣来贺,只是这使臣身份有些特殊,是楼兰王次子阿里纳。”

“不接见。”容斐婴不假思索一口回绝,“不见不见,离婚期统共不过还有一个月时间,别国使臣该到的早都到了,那什么小王子早不来晚不来,非要在这时候来裹乱,不知道朕很忙吗?”

苏月白好奇,“你忙什么了?”

提起这个容斐婴就控制不住地兴奋,“当然是与小皇叔演练婚礼流程啊,想我泱泱大齐国富民强,一国之君我的婚礼又是顶顶紧要隆重的盛事,届时有八方使臣来贺,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,朕想低调但是实力不允许啊,我大齐的婚俗礼节又那么琐碎繁复,是故可不得提前演练好久,以确保万无一失。”

理由充分,合情合理一点毛病都没有,女帝乐不可支,“你说对不对啊小皇叔?”

后者悠悠叹了口气,无言中透着惆怅,与那么一丝丝后悔——明知道女帝是个什么德行,他为什么要一时头脑发热,答应与她大肆操办这个婚礼。

温遥闻言,看容斐婴如同看一个穷惯了的人突然一夜暴富,钱多到不知道该怎么花,索性睡觉都要搂着钱睡,无情戳穿:“你先前就每天想着跟容阙成一回亲,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。”

“瞎说,朕这是为了我大齐着想。”容斐婴把咧到耳根的嘴角一收,“表哥你怎么还坐在这里,那楼兰小王子眼看就要到城墙根了,你身为安庆侯,是不是应该代替朕前去迎接一下?”

温遥:“……”有一句粗口不知当不当讲。

“很是很是。”年太傅受到启发,正愁找不到闲人去应这个差,“侯爷就你了,反正你现下被夫人赶出来了无事可做,闲着也是闲着,不如跟老臣走一趟。”

温遥:“……”这句粗口他十分地想讲。

3

城郊驿站,初夏的风徐徐。

温侯爷等在门口。

“道理我都懂,”苏月白站在他身旁,“你身为大齐安庆侯,养侯千日用侯一时,站在这里吹风看夕阳无可厚非,但是为什么要拉上我。”

娘子还在家等着他回去吃饭呢,本来中午那么大个羊都没能吃饱。

温侯爷更没吃饱,神情比苏月白还沉痛,“绝世美男,我以为我们是朋友,好朋友就该有难同当。”

“看在开头四字的面上,我再同你站一会儿。”苏月白正直地道。

“道理我都懂,”苏月白旁边的容茗小声开口,“大白哥你同大表哥既然是朋友,站在这里无可厚非,但是为什么要拉上我。”

他本来只是去云宫遛个弯儿,顺道到他准姐夫处蹭个晚饭,人还没走到,迎面撞上倒霉催的温苏二人,苏月白问他想不想去郊外逮兔。

可耻的他就给答应了。

到了一看兔子是没有,只有偌大一个夕阳,西下下下下下下……

小明诚恳道:“哥哥们,这天看着马上就要黑了。”

哥哥们一言不发。

小明继续道:“其实你们有没有觉得,我们像是被耍了。”

苏月白抬手按上他肩膀,“看破不说破,兄弟还有得做。你说对不对啊我侯爷?”

温遥:“靠。”甩袖愤然走人。

苏月白摇头忍笑,跟上。

小明脚程不快,远远被落在后头,不由疾呼:“两位哥哥等等……”

一个“我”字待出口,隐隐察觉不对,回过头,见一个小瘦子蓬头垢面,在暮色的掩映下影影绰绰,脏呼呼的爪子正向自己伸来。

小明毛骨悚然,求生欲使他瞅准了路边一棵歪脖柳树,他蹭蹭三两下蹿上树,用尽洪荒之力大声呼喊:“你别过来,我怕人!!!”

话音未落,苏盟主已去而复返将小瘦子无情碾压在脚下,“来者何人,敢欺负我苏月白的弟弟,活得不耐烦了吗亲?”

等他看清来者身形,禁不住啧了一声,连忙松脚,颇有些以大欺小的愧疚,抬头望树,“明明你真成,这么点个小乞丐你怕个什么劲儿。”再低头看一眼小瘦子,从地上捡起一个勺,“嘿,带餐具乞讨,你还挺讲究。”

小瘦子看着弱,后劲十足,一个骨碌爬起来,身高不够跳脚去凑,要回打苏月白,“你才是乞丐!你全家都是乞丐!”说着举个磁石盘子“当当”直吸撞手里的勺,“你大爷的这不是餐具,这是个司南!”

被苏月白用一只手制服得死死的。

“你们大齐欺负人,”小瘦子一蹦一蹦,“我不过想问个路,你们就随便打人,欺人太甚!”

听他这个口吻,苏月白心头一凉,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,试探着问:“我们大齐人?不好意思你哪位?”

“我是楼兰小王子阿里纳!我迷路了!你知道帝都有个专门迎接使臣歇脚的驿站怎么走吗?!”

说话间,温侯爷也闻声而至,恰好听到最后一句,再观摩泥猴一样的小瘦子,一时间心情有点说不出的复杂。

苏月白同款复杂,对小瘦子道: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,”往旁边一指,“恭喜你,你到了。”

阿里纳:“……”

4

驿站客房,一桌三个人,空盘子若干。

阿里纳干完了第七碗面,在苏盟主与温侯爷的双重注视下弃了空碗,终于舒坦了。

小小的体格子饭量惊人。

“你们大齐太远了,我和我的使团迷路走散了,我一个人摸索到此处,其他人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,你们女帝陛下成完亲了吗?我们来得不算晚吧?”

温遥摇头,“不晚,一点都不晚,来得巧点还来得及赶上这对新人一孩的满月酒。”

阿里纳拍拍胸脯,放心了,一点听不出温侯爷话中的讽刺意味,“那就好那就好,我紧赶慢赶,生怕晚了呢,喜酒是酒,满月酒也是酒,随便赶上哪一个,此行都不算亏!”

对面两人敬佩到想鼓掌,孩子心大成这样,能平安到了此地,也算个奇迹。

“对了,”阿里纳一指门外挂在树上不肯下来的小明,“你们大齐果然地大物博,什么新奇玩意儿都有,养只猴儿不但会说人话,长得也像人,我走时能牵一只回去吗,如同这个品种般好看的。”

温遥:“……”

苏月白:“……”

温遥道:“对不起没有,那是我们陛下的独家爱宠,大齐上下仅此一只,传女不传男。”

是故次日,女帝手提宝剑,问温遥:“所以,这就是你和苏月白两个自己回来,把小明单独留在驿站的理由?”

温遥点头,“人家对我们小明一见钟情二见倾心,我有什么办法,要怪只能怪小明长得太可爱了。”

又道:“那小王子跟小明是同龄人,交个朋友没什么坏处,指不定能把小明怕见人的毛病给改了。”

容斐婴想了想,将剑放下了,“也行。大表哥那你就去看着点吧,允许你捎上苏月白。”

温遥一缩,“为何又是我?”

女帝:“你在街上乱瞟美人,我木木迄今原谅你了吗?”

“……算你狠。”温遥果断转身,嘴硬道:“你帮我传个话给木木,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。”

5

温侯爷先是到了奢侈到令人发指的苏氏园林,苏夫人一见他便心领神会,亲自去卧室喊苏月白:“夫君,你相好的又来了。”

苏夫人挥舞着手帕热情将两人送出门,“夫君快走不用急着回来,看好你们哟,祝二位幸福。”关门转身去找木木搓麻将。

徒留两人于风中萧瑟,感受了一番不怎么被需要的惆怅。

苏盟主边惆怅边深情望向温侯爷,“阿遥,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,你一定要对我好。”

温遥:“滚。”

当先一步走向驿站。

苏月白在后吐槽他,“忒没有生活情趣。”

二人赶到驿站一看,惊吓不小。

晨光明媚杨柳青。

经过一夜休整,焕然一新的阿里纳唇红齿白浓眉大眼,眼窝深邃睫毛浓密,长相在富有异族特色上添了几分天真无邪的好看。

他骑在一匹高大的黄金骆驼上,亲昵伏腰贴着骆驼脸,“坨坨我的朋友,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的!”

可爱的小明站在骆驼跟前,傻傻看着他。

苏月白捅捅温遥,“你也看出来了吧?”

温遥点头。

先前黑灯瞎火的没注意,这位“小王子”虽然穿的是男装,在装扮上也极力向剑眉星目靠拢了,可分明是个姑娘。

小公主还差不多。

苏月白示意温遥去看容茗——这孩子直勾勾盯着人家,也不社恐了,可见一物降一物的事情也不是没有。

苏月白上前轻轻一撞小明,小明如梦初醒,回过神来,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,“苏哥哥怎地了?”

苏月白抬抬下巴,“好看吧?”

小明“嗯嗯”点头,捣蒜似的,“好看!”

“喜不喜欢?”

“喜欢!”

“心不心动?”

“心动!”

“大胆上吧哥哥挺你。”

小明受到鼓舞,欣然上前,星星眼瞅着阿里纳,“兄台请问你这骆驼卖吗?多少钱我苏哥哥都给。”

苏月白:“……”

温遥:“……”

苏月白:“……兄台?”

这要是他自己的亲弟弟,此刻定然已经被他打死了。

阿里纳听见有人喜欢自己的骆驼,非常高兴,“这是我最好的朋友,当然是不卖的,不过你若是喜欢,也可以跟它做个朋友,但你在跟它做朋友之前,得先跟我交个朋友,这样它才会喜欢你。”

小明听完,想了一阵,“这样啊,那成吧,我愿意跟你做朋友。”说完从袖中往外掏蜘蛛,“送你个见面礼。”

苏月白一见他动作就知道要完,哪有初相识就给人家姑娘送蜘蛛的,是不是唯恐挨不上打。

稍微一踉跄延迟一步,小明已经把蜘蛛送了出去。

苏月白转身不忍看,使眼色给温遥,“待会儿两人若是打起来,咱们家孩子不占理,你帮衬一下。”

岂料耳边传来小公主一声惊呼:“呀,蜘蛛,我最喜欢蜘蛛啦!”

苏月白:“……”

是他老了还是这个时代变了,现在的孩子都玩得这么大的吗?

阿里纳稳妥将蜘蛛揣起来,示意小明来摸她的骆驼,看了小明一阵,“我早晨起来将周围都逛遍了,没什么意思,你能带我去城中玩玩吗?”

小明迟疑了,城中啊,到处都是人,好可怕。

阿里纳拉着他手,眼神弱小可怜又水汪汪的动人,“你看,我孤身在此地,人生地不熟,若是你不愿意陪我,我再走丢了怎么办,给坏人抓走怎么办,再说我们还可以骑着坨坨去,你不想骑骆驼码?”

致命一击。

小明立时拿出舍命陪兄弟的勇气,“那那那那行吧,走,我带你进城!”

一扭头,“大表哥,可以吗?”

大表哥深沉地道:“可以。”太可以了。

容茗再一扭头,“大白哥,钱。”

大白当即无私奉献碎银一袋、银票一沓,“随便花。”

然后两人一驼兴奋远去,背影很搭。

温遥与苏月白原地目送,如同老父老母看着自己孩子离家独立,又是辛酸又是感动,苏月白感慨万千,“啊我们小明长大了,从前都是要靠别人罩着,如今竟也有胆量罩着别人了。”

“别高兴得太早,”温侯爷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,“他可是想跟人家姑娘当兄弟。”

苏月白豪情不减,“没关系,慢慢来嘛,想当年我初出江湖的时候,也懵懵懂懂跟很多喜欢我的姑娘小伙拜过把子。”

温遥:“……”

6

上阳宫。

女帝再度大宝剑上手,“所以这就是你们把小明随便给出去陪人逛街的理由?就我们小明那个胆量,你俩还是人吗?”

“婴婴你冷静,”苏月白劝道,“仔细一会儿打不过我,生起气来划破自己的手。”

容斐婴怒了,“你赔我弟弟!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,我就再也不花你的钱了!”

苏月白一时间无法接受如此严厉的惩罚,当即撇嘴,幽怨地看着她。

“嗯,小明独自在外是挺危险的,”本来在旁没有作声的容阙忽然开口,起身,“不如我带人出宫找找吧。”

还没完全起来容斐婴就给他按了下去,“哪也不许去,说好下午要试礼服的。”

弟弟诚可贵,该抛还得抛,容斐婴语重心长地道:“小明那么大个人了,还能丢了不成?不能。再说帝都治安良好,他自己出去还能有危险吗?不能。即便有危险,苏月白能不派人暗中保护他吗?不能。”

“小明虽然是个弟弟,但也是个大小伙子了,总有一天要自己学着长大自己飞,我这个当姐姐的还能一辈子禁锢着他吗?不能。好不容易有个姑娘傻呼呼……质朴纯良,心大眼瞎有看上我们小明的可能,我能当那打鸳鸯的棒槌,阻碍了小年轻们的大好姻缘吗?不能。”

有理有据,无法反驳,把一屋子的人听得叹为观止。

容阙头痛道:“你若是能把对付着拦我的这份心思用在批折子上,年太傅的头发还能少白几根,何愁社稷不清明。”

苏月白觉得容阙说得极是,往他对面一坐,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“看看这个天色,马上到晌午了,温遥这厮进宫之后就跟我分道扬镳,眼下不知去了哪里,不如我留下来同你们一起吃……”

话没说完,容斐婴:“时候确实不早,那我们就不留你了,好走不送。”

苏月白:“……个午饭吧。婴婴你果然有了新欢以后就不爱我了,你这个狠心的女人。”

容斐婴一揽容阙,“这才是我的旧爱,你走。”

苏月白走了。

容阙拿起茶杯,抬头问容斐婴:“我只是个旧爱?”

语调平淡听不出起伏。

容斐婴一呛,急忙解释:“旧爱是你,新欢也是你,是你是你都是你,我这辈子只跟你锁了,再没有旁人了!”

说完拉着容阙,“你看这大好的日子,歇也歇过了,今日份的亲我们还没成过呢,再来一次啊小皇叔?生命不息,演习不止。”

容阙一脸生无可恋。

此亲一成,便成到了华灯初上。

一对新人送入洞房。

洞房虽然在装潢上风格迥异,但容斐婴考虑到只剩一个月的时间,二茬翻修也是来不及了,自己选的男人就得自己宠,凑合过吧,要不然还能离了是咋地。

于是兴冲冲洗漱完毕扑向内室大床,床上横卧一美人,凤眸半阖,倦怠瞅着她,目光有些痴缠。

容斐婴嗷呜一下扑上去,“小皇叔累坏了吧,朕来给你做个马杀鸡。”涎笑的样子分外像个被美色所迷的昏君。

容阙避开她魔爪,“你一天到晚,能有一刻钟是安分的时候么?”

“有啊,”容斐婴理直气壮,“但是我们现下不是在演练大婚吗?”

“……洞房花烛还需要演练?”

“当然要!小皇叔从前不是总教导我,做人做事,都要有始有终……”

容阙捂住她嘴,“打住,你最近是愈发的聒噪了,为了达到自己那点目的扯东扯西,以公谋私不择手段,你给我适可而止。”

容斐婴嘿嘿笑,“那你还陪着我胡闹,我就说我的心思怎么瞒得过小皇叔。千种由头万般借口,”她小猫似的往他怀里拱了拱,亲了亲他的嘴角,“都不过是为了占你便宜,你给不给我占?”

容阙温柔一笑,回她一吻,抬手勾下床帐。

床前一对红烛摇曳,风情尽春宵。

——

另一厢,夜市。

经过一天相处,大齐小王子与楼兰小公主俨然一对默契饭搭子。

小公主一手烤串一手小王子,骆驼老老实实跟在身后。

小公主遥望前方,突然灵光乍现,“我们这样,好像一对情侣哦。”

小明:“啊?”

“其实我是个女的,哈哈,你没看出来吧,我就知道我易容术特别高超!”

小明崇拜地看着她,“你好厉害哦,我真的没有看出来。”

“其实我本名叫做阿丽娜,此次来你们大齐,我爹怕我有危险,才叫我扮成个小子的。”小公主能够混到大齐,凭的就是这股子自信,“教你没问题,你拜我为师,从今以后你就是易容大师的第一代传人!”

又想了想,“不成不成,你不能拜我为师。”

小明:“为啥?”

阿丽娜脸色微红,娇嗔一跺脚,“因为按照我们那里的规矩,做了你师父,我就不能跟你处对象了。”

说着自己先不好意思,一扭头跑了。

剩小明坨坨在原地飘零。

小明指着阿丽娜远去的方向,问坨坨:“她的意思,是、是喜欢了我吗?”

骆驼悠然注目人群,自然是不能告诉他。

反倒是不远处匿在人群中的苏盟主急得直拍大腿,“这傻孩子,你倒是给老子追上去啊!!”